
李白五古《赠新平少年》读记
(小河西)
此诗作于开元十八年(730)冬。自安陆至长安后,李白初居终南山。入秋后游邠州、坊州。新平:邠州新平郡,治新平县,详参前篇。
赠新平少年(李白)
韩信在淮阴,少年相欺凌。屈体若无骨,壮心有所凭。
一遭龙颜君,啸咤从此兴。千金答漂母,万古共嗟称。
而我竟何为?寒苦坐相仍。长风入短袂,内手如怀冰。
故友不相恤,新交宁见矜?摧残槛中虎,羁绁韝上鹰。
何时腾风云,搏击申所能?
【注释】韩信:《史记-淮阴侯列传》:“淮阴侯韩信者,淮阴人也。始为布衣时,贫无行。……淮阴屠中少年有侮信者,曰:'若虽长大,好带刀剑,中情怯耳。’众辱之曰:'信能死,刺我;不能死,出我袴下。’于是信孰视之,俛出袴下,蒲伏。一市人皆笑信,以为怯。”
屈体:屈膝,指屈服。《北齐书-颜之推传》:“嗟将相之骨鲠,皆屈体于犬羊。”
无骨:没有骨气。《西京赋》(晋-潘岳):“入屈节于廉公,若四体之无骨。”(廉公:指廉颇。)《艺文类聚》卷48引梁张缵《让尚书仆射表》:“虽复吐言如伤,屈体无骨,动容窃斧,犹成多憾。”
龙颜:眉骨圆起;借指帝王。《史记-高祖本纪》:“高祖为人,隆准而龙颜,美须髯,左股有七十二黑子。”《三国名臣序赞》(晋-袁宏):“未遇伯乐,则千载无一骥;时值龙颜,则当年控三杰。”
啸咤(zhà):大声呼叫。《晋书-简文孝武帝纪》:“西逾剑岫而跨灵山,北振长河而临清洛;荆吴战旅,啸咤成云。”
漂母:《史记-淮阴侯列传》“信钓于城下。诸母漂,有一母见信饥,饭信,竟漂数十日。信喜,谓漂母曰:'吾必有以重报母。’母怒曰:'大丈夫不能自食,吾哀王孙而进食,岂望报乎!’”
嗟称:赞叹称赏。《代白头吟》(刘宋-鲍照):“周王日沦惑,汉帝益嗟称。”
坐:自。相仍:相继;仍旧。《九章-悲回风》(屈原):“观炎气之相仍兮,窥烟液之所积。”王逸注:“相仍者,相从也。”《潜夫论-救边》(汉-王符):“今苟以己无惨怛冤痛,故端坐相仍。”
内手:把手放入袖中。内为“纳”的通假字。《善哉行》(汉乐府):“自惜袖短,内手知寒。”
恤(xù):周济,体恤。《三国志-诸葛亮传》:“民殷国富而不知存恤。”矜(jīn):同情,怜悯。《小尔雅》:“矜,惜也。”《巷伯》(诗经):“矜此劳人。”
羁绁(xiè):马络头和马缰绳;束缚。《左传》僖公二十四年:“臣负羁绁从君巡于天下。”杜预注:“羁,马羁;绁,马缰。”陆德明释文:“羁,马络头也;绁,系。”《谕宝》(唐-元稹):“大鹏无长空,举翮受羁绁。”韝(gōu):臂上架鹰的皮套袖。《代东武吟》(刘宋-鲍照):“昔如韝上鹰,今似槛中猿。”刘良注:“韝,以皮蔽手而臂鹰也。”
搏击:冲击长空或迎向风浪。《送十五弟侍御使蜀》(杜甫):“归朝多便道,搏击望秋天。”
【诗意串述】此诗前八句写韩信。韩信当年在淮阴,被市井少年相欺凌。他屈膝犹如无骨人,但他却将壮志藏心胸。一朝遇上汉高祖这样的真龙天子,从此叱咤风云展翅天空。功成后以千金报漂母,千秋万古赞叹美名。接着八句写自己。而如今俺究竟如何?辛苦与严寒接续相仍。寒风呼呼吹入短袖,袖手取暖却手冷如冰。故友不给予体恤帮助,新交不予怜悯同情。像囚在笼子之老虎,又像系在胳膊上之雄鹰。末二句感慨。何时才能飞入云中,长空搏击,伸张所能?!(李白坚信,总有一天可以“搏击伸所能”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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